她是夭夭啊

不想当社畜

明月照琴心(当家主母同人衍生)


李照×曾宝琴


某位少女因磕cp太上头执念太深穿剧啦



关于成为我的cp最大的助攻这件事


  

                                                         

(一)

  当林月明揉着脑壳苏醒,她悲催地发现自己身处一方草窝,干草钻进了脖子,痒的要死。昨晚明明还抱着手机像个傻子一样在疯狂磕cp来着。

  迷茫啊迷茫,林月明脑子里转过了百八十个念想,难道是家里半夜进了贼把自己偷出来了?还是遇到了人贩子把自己卖进深山老林,像电视报道里那般被拴起来给人生孩子?她四处翻找手机,想要报警。

  手机是找到了,可是信号全无。按理说没有信号报警电话应该也能打得通吧?她按下了从小牢记心间的那三个数字,满怀期待地等着。

  嘟..嘟..嘟..嘟..嘟..

  短促的占线声。不死心再来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办,好歹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难道真要给人生一辈子崽,连当社畜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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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宝琴带着如意受邀去一位大人家里弹曲,这位大人一直对她有些心思,过不上几天就要叫她来弹琴唱曲。

  应付了那大人半日,心里疲乏无比,回行院的路上,见前面有一堆人簇拥着满口什么“怪物”“稀奇”的,如意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姑娘,早被吸引了足足的兴趣。  拗不过如意的央求,曾宝琴被如意半托半拽来到了人群中央,见到了人们口中那“怪物”。

  “怪物”在人群中见到她们,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大喊一声“曾宝琴!?”

  林月明很无语,自己居然穿越了,在见到曾宝琴的那一刻,才确定自己还穿到了剧中。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她身上的粉红色小熊睡衣睡裤还有那头半长的头发,自然成了焦点。听到大家一口一个“怪物”,林月明想解释又不敢,封建社会里人们对待“怪物”最好的方式不就是棍棒加身拳打脚踢吗?

  于是,曾宝琴的出现便如天神下凡。顾不得什么,林月明立马跑过去拉住了曾宝琴的衣角,周围人见她冲过来呼啦散开,生怕被“怪物”盯上。如意见自家姑娘被缠上,连忙要将她拽开,还作势要去喊不远处的车夫过来帮忙。

  林月明连忙操起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位姐姐,我不是坏人。我是宝琴姐姐的远房表妹,家乡糟了难流落到苏州,本以为会横尸街头,没想到却见到了宝琴姐姐。”说着还做出一种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

  曾宝琴起初被这人吓了一跳,后听她说了一堆自己不是很能听懂的话,但是大抵意思也能跟着她的深情和比划猜出个七八分,无外乎是什么可怜逃难之类的。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有个表妹,怎么从来没有听以前家里人说过。

  车夫等得不耐烦,他既是车夫,也是行院妈妈派来监视这些女子的。原本半路停下就惹得他不悦,此时眼见人还不回来更是不耐烦。他冲着人群喊:“宝琴姑娘,妈妈还等着你向她复命呢,别教她等急了。”既是催促,也是警告。

  林月明唯恐曾宝琴不管自己,将她的衣角拽得更紧了。

  见这姑娘可怜,还声称和自己沾些亲缘,思及曾家蒙难后,亲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若不是走投无路,如今哪还能有人上赶子攀这份亲。罢了罢了,左不过都是天涯沦落之人。

  曾宝琴示意如意,把林月明带上了自己的马车。车夫见多出来的一个人刚想出声阻止,曾宝琴先开了口:“这些铜钱请您喝茶,今日之事我自会向妈妈禀明,劳烦大哥了。”

  有钱拿,车夫也不好说什么。行院的女子哪天被人看重做了什么贵人家的小妾也是有的,何况这曾宝琴一直规矩,长得还好看,犯不上过于难为她。

  到了行院,曾宝琴向妈妈回禀。妈妈听说被带来了个外人,心道这小蹄子如今倒敢做起自己的主来,若再过些时日,还能安分守己么。

  房间内,妈妈坐在上首,曾宝琴与如意跪在堂下,林月明还在状况外,上一秒期待着给曾宝琴指一条康庄大道,下一秒怎么就要跪了。从来没有下跪过的21世纪美少女的膝盖打了个弯复又挺直,就是跪不下去。

  妈妈“啪”的拍了一声桌子,林月明分明看见妈妈的手迅速红了,这一下应该挺疼吧。

  身边曾宝琴和如意吓得一哆嗦,如意连忙拽了林月明一把,林月明重心不稳,双膝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嘶,更疼。

  “好你个曾宝琴,我看你素日里是个温顺听话的,从未曾苛待过你,如今你才来行院几天,便想蹬鼻子上脸了!”妈妈声音不大,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威胁。

  大抵是见过了妈妈太多手段,曾宝琴连忙求饶:“宝琴绝无他想,只是今日见这女子可怜,求妈妈赏她口饭吃。”

  “好大的口气,一张嘴也不是凭空多出来的,你说给她吃饭就给她吃,感情是花不着你的银子啊!”

  “妈妈莫气,以后恩客给我的赏,我愿都拿出来孝敬妈妈。”

  妈妈站起身,一根手指挑起林月明的下巴仔细端详,这姑娘装扮忒怪了些,倒是长得还看得过眼。妈妈竟打起了林月明的皮肉生意,眼珠一转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既如此,留下吧。”

  曾宝琴听了一喜,“谢谢妈妈。”

  “免了,只是今儿这事,必须有个交代,否则我这院子里的姑娘今后都如你这般随便在大街上捡了人往回来带,我还怎么做生意?来呀,将曾宝琴打十杖!”

  话音刚落,几个身材粗壮结实的妇人进来架住曾宝琴,如意急得直告饶。

  林月明始终听不太明白她们的对话,只是刚才还好好的,这回怎么还动起手来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正经八百打人的阵仗,她连忙解释,试图停止这场闹剧,只可惜她无论是谈条件还是骂人,人家都听不懂,见她似乎是言辞激烈,妈妈打发人按住林月明,还堵了她的嘴,兴许是觉得她聒噪。

  缠了棉布的闷杖打在身上很疼,还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皮肤的挫伤,不容易留下过于显眼的伤痕来。

  一切结束,妈妈带着一帮子粗妇离去,临走前看着脚边曾宝琴一脑门的汗珠,撂下一句“你可怜别人,什么人能来可怜你。”

  曾宝琴一声未吭,生生受下了这顿打,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没有了束缚,林月明忙和如意搀起曾宝琴。

  "对不起。"

  这一句曾宝琴听懂了,人带回来了,打也挨了,抱怨无济于事。她向林月明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似的拍拍林月明的手“没事了,莫怕。”

  回到了曾宝琴的房间,帮她检查了下 伤,被打过的地方红肿了些。如意拿来伤药敷了,此时终于腾出一些时间来处理带回来的这位“怪物”。

  见主仆二人都盯着自己,林月明一时尴尬。曾宝琴开口:“姑娘这身打扮,甚是...奇特。”

  林月明抓了把自己栗子色的头发,无语凝噎。穿到这个世界的无措还没有消化完,又见到了那么狠毒的打法,偏偏主人公还是自己这几天追剧非常心疼喜欢的角色,她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

  曾宝琴见这位姑娘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吩咐如意去娶一套干净衣裳。待如意出去后,刚想说什么,忆及她似乎听不懂苏州话,便试着用笔在纸上写道:“不用怕,以后你跟着我。”

  林月明看到心下不由感叹,宝琴不愧是宝琴,是我看准的女人没错了,这么体贴这么温柔。

  她学着曾宝琴的样子写下了一列繁简混合极其扭曲的字“我不是坏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毛笔字控制不好力道,繁体字也记不全,难为曾宝琴的眼睛了。

  好在汉字繁简之间还是可以看个差不多,曾宝琴只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要说站在自己这边这种话呢?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林月明连忙拿出怀里的手机,以为警察叔叔来救她了,结果发现只是自己的闹钟,信号那一格仍旧是灰色,失望得叹了一口气。

  曾宝琴见那物什能发亮还能发出声响,写道:“这是什么?”

  林月明回:“手机。”

  “手机是何物?”

  “一个好东西。”

  二人在纸上交流很慢,如意拿了衣服来,林月明换好衣服,头发太短,盘不了发髻,就扎了个丸子头。

  曾宝琴对这个姑娘充满了好奇,林月明更是恨不得将一切都告诉曾宝琴,好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和李照在一起,必须和李照在一起!

  她们继续用纸笔作为媒介,互相了解了许多。

  原来曾宝琴刚来行院没多久,那么按照这个进度来看,李照还在考科举,离任雪堂来赎人还早呢,曾宝琴当然也还不是什么花魁头牌之类的。

  既然如此,就让我这个开了上帝视角的人来拯救你们吧!

      林月明如是想。



(二)


  不知不觉,林月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六个月了,也就是将近一百八十个日夜。古代的生活节奏极慢,因为身份特殊,行院的门无法随便进出,她快被这无趣枯燥的日子磨灭了心智。哪怕能经常出去浪浪大街或者给自己找份事做也是好的。
  她曾尝试过找到回去的办法,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来因。要不是静静躺在自己怀里那部早就没电跟板砖一样的手机,她甚至觉得以前的种种都是一场梦。
  这段日子除了曾宝琴和如意,没有一个人是她所熟悉的,李照啊任雪堂啊,连根毛都没见。亏自己还信誓旦旦说要让人家HE,如今想来,真是大言不惭。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管是寻找回去的方法还是撮合自己的意难平,没有机会总要制造机会。
  如今,曾宝琴在行院的地位渐渐稳固,人气不断攀升,大有超越原有头牌之意,妈妈看着摇钱树越发枝繁叶茂,笑脸也多了,自然不再多加为难她。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林月明,她在与曾宝琴见面的第一天,以手机里放出来的几首歌曲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在娱乐方面,古代人哪是现代人的对手,都是娱乐至死的年代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大好青年,想让一个人出名不还是分分钟的事情。
  “瞧了你好几日了,总见你发呆,想什么呢?”
  经过快半年的有障碍交流,如今林月明基本上能说得顺苏州话了,毕竟都是一个国家的语言,又是清朝,她刚来时候说的普通话和北京那边的方言还是很像的,自然大家以为她来自于北方。
  见曾宝琴过来,林月明挪了挪屁股,给她腾了块地方,并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有没有想过从这行院里出去?”
  “出去吗?”曾宝琴垂下眸,“我是官家发卖了的罪臣之女,没有正规的脱籍文书和巨额的赎身银子,如何能出的去?”
  按照剧情走向,是任雪堂凑够了五千两白银赎走了曾宝琴。李照就是因为这件事把自己陷进了官场的泥沼里同时也错过了曾宝琴。
  林月明看着地上不断搬家的蚂蚁,心道要变天了,用树枝搅乱它们的队形,看着它们到处乱撞一会又回到了大部队。“如果说,我有办法帮你呢?”
  “你已经帮我良多,没有你,我如何有今日的地位。”
  “还不够,我帮你做到头牌。让有些人看见,让更多的人帮你。”
  曾宝琴很奇怪,这位姑娘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总是处处透着怪异,却一直在挖空心思帮自己,她似乎特别在乎曾宝琴的将来,还总是提及那个人,问了几次也不说是谁。
  原本已经对生活不抱什么希望了,打算得过且过,见林月明这般笃定,心中角落处慢慢长出了一颗芽,名为希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原来头牌的粉丝们终是集体爬墙,曾宝琴以断层式的节目上座率勇夺第一。
  林月明总是在人群中找那个人,记忆中,那人应该是来过这里的。盯了好几天,总算是远远的看到了一颗与众不同的头,不由得感叹,主角就是主角,这颗头都比无名氏的群众圆满些。
  刚刚科考完毕,离放榜还有些日子,李照听说有个行院里新出了个姓曾的头牌,便迫不及待赶来确认。果不其然,那台上的可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一时间,兴奋、心疼、懊悔都化作有实质的棒槌,不断敲打他的心房。
  趁李照看着台上唱曲弹琴的曾宝琴出神之时,林月明避开众多的耳目悄悄穿过人群溜到李照身边。
  “你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月明暗自给自己翻了个白眼,你好是什么鬼。可能是主人公终于出现,激动过头了。
  李照见这陌生姑娘又不说话了,不确定地向周围扫几眼,发现她确实在同自己讲话,忙作揖:“姑娘认识在下?”
  年轻时的李大人还真是个傻白甜小可爱,林月明故作高深:“借一步说话。”
  所谓借一步说话,就是她将李照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塞给他一封早就准备好的纸条让他出去再看,然后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林月明撒丫子跑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见没人察觉才松一口气。只要李照愿意相信他,他们就能里应外合,救曾宝琴于水火。
  这边李照仗二摸不着头脑,他才第一次来行院。回到了人群中,继续远远的看着曾宝琴。耳边回响起那时少女总是娇嗔地叫他“师兄”。
  曲子已毕,曾宝琴向看客门福礼下台。
  据说这是这位头牌的规矩,每隔三日才会登台,每次登台只弹一曲唱两曲,拢共不到半个时辰。若是有钱人家请她去家里唱,也是按时辰算钱,一个时辰一两银子,还规定观看人数不得超过十人。这么高的要价和刁钻的要求不但没有被人唾弃,反而 越来越受人追捧。
  当曾宝琴对这规矩抱有质疑时,林月明只是说:“这叫饥饿营销,你不懂!你只管相照做就是。”
  李照见人下台消失不见,内心略感失望。好在宝琴已经找到了。
  他回到自己的茅屋,自从曾家出事后,他也没有安身之处,这茅屋,是向一位好心的大婶租来的,大婶见他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读书人,让他去自己的菜地里干活抵租子,有时还把卖完剩下的分一些给这年轻人。
  帮大婶把地里的水浇透,已然正午。回到茅屋吃了几口干粮,换下了被汗水浸湿的长袍,见里面掉出一张纸条,这才猛然记起这是昨日行院中一位姑娘给的。
  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想救曾宝琴可以找我。
  联系地址:戌时行院最高的墙根下有一个小狗洞。
  暗号: 学狗叫三声长两声短。
  ......
  李照看着这怪异无比的文字,将信将疑。但是为了师妹,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这处狗洞是林月明偶然间发现的,行院里是有几只修勾来着,那也都是小狗,大狗有专人看护饲养,是以小狗打的洞也就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今日曾宝琴不用上台,也就不用去前院,吃过饭林月明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回房了。实际上是跑来等人。
  果不其然,墙根处响起了几声压抑着的狗叫,三声长两声短,只是这只“小狗”看来还没学会怎么叫。
  林月明暗自发笑,要不然这个时候的李照好骗呢,当官前和当官后完全是两个人,果然古代人也扛不住职场的洗礼。
  从有记忆起就开始读书,学惯了君子当如何如何,此时的情况又不得不跳脱所谓君子那一套。五声狗叫学得李照全身哪哪儿都不舒坦。
  墙那边传来一声隐约的咳嗽,不一会,一个更大更厚的信封就从那洞里传出来。李照问:“阁下可还是昨日与我说话的姑娘?若是方便的话还请见面一叙。”
  等了许久,墙那头无人搭话。
  李照这榆木脑袋怎么能想到,能在这个地方传信已是不易,行院内经常会有巡逻的龟奴,就是防止有人动歪心思。
  林月明很无语,这李照真的是李照吗?咋和剧里面差这么多。
  眼见没人理睬,李照拆开了那封信,有厚厚的一沓。才发觉此处光线十分昏暗,将信件重新折好揣进怀里,疾步回了自己的住处,点上油灯,顾不得其他,细细看起了那信。
  林月明不会斟字酌句,也写不来文言文骈文八股文那套,索性就用大白话写了起来。头大的字没写多少就占满了一张纸,等她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写完自己心中所想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居然用的是现代从左到右横排的版式。
  李照拿到的就是这样一封信。信中言语啰嗦且毫无逻辑,作为一个读书人看到这样的文字简直是辣眼,用粗俗一些的话来说,就是...呃...狗屁不通?
  曾宝琴也曾领教过,果然是准两口子,连眼睛都要受同样的折磨。
  信里的内容大概就是:我乃一名先知,早知道你心中爱慕曾宝琴,只是因为自己地位低下和任雪堂的缘故不敢表明心意。只是任雪堂命中带煞,会克了曾宝琴。愿意帮你扫清障碍,助你一臂之力云云。
  这信的内容太过离谱,李照认为自己大概是被冲昏了头才会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他就要将这些废纸烧了的时候,突然发现背面也有一行字:我知道你不应该相信我,我在此预言,你科考成功,中二甲第五名。如果应验,你就和我合作。放心,我不会害你!
  转眼到了四月,快放榜了。这日,李照早早收拾妥当来到城楼跟前等着,即使如此,这里已经汇集了很多人。边上卖饼的大爷都感叹今日卖出去的饼钱顶之前半个月的收入了,眼见饼都不够卖了,连忙喊着老婆子和儿媳妇在里间多做些。
  与此同时,林月明问曾宝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曾宝琴不解。
  "科考放榜的日子。"
  “怪不得今天客人少了许多。”
  “不出意外的话,李照中了。”
  “师兄?”曾宝琴这是第一次听到林月明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自己也没有提起过,她怎么知道?
  转眼看到林月明神情喜悦,更是奇怪,莫不是她真的是自己的什么远房表亲?曾宝琴一直对林月明的身份和来历抱有怀疑,此时见她能说出年少时师兄的名字又不得不信,可是为什么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再瞧着林月明的表情,想来还是见过李照的,又联想素日里她总是将“那个人"“有些人”挂在嘴边,难不成这人就是师兄?
  她爱慕师兄?
  林月明还不知道曾宝琴心中所想,一心沉浸在自己马上要做大助攻的喜悦之中。
  看别人谈恋爱虽然是一种损己利人的行为,但是看自己的CP谈恋爱却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关于李照公务员考试查成绩,春闱大概是三月份,清朝规定放榜时间在半月左右,若同年应试人多的话,应该在四月十五之前。)




(三)


  "中啦!"
  “我中啦”
  “感谢老天保佑”
  身边此类声音此起彼伏,其中也不乏夹杂一些表达遗憾的叹气声。李照心怀期冀,大概是受那个怪人的影响,他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了二甲的位置。
  一、二、三...
  只见那第五名处,正楷工工整整书写的“李照”两个大字。居然真的是二甲第五。
  中了就好,不枉当年恩师的栽培和自己多年寒窗,如今总算是有了结果。
  戌时,李照准时站在了上次接头 的狗洞前,那女子居然真的说中了。若想猜得出自己中不中好办,连名次都说得分毫不差,想来是有些真本事的。
  想到这人或许真的能助自己救出师妹,五声狗叫学得比上回顺溜多了。
  不一会儿,林月明还是和上次一样递来一个信封。
  林月明和曾宝琴一样都困在了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好主意。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出一个算是比较可行的办法,那就是让李照去找任雪堂借钱。一来他们相互认识,李照借钱救曾宝琴,他肯定一万个愿意;二来他家有钱,有能力短时间凑足五千两银子;三来任雪堂此时还没打听到曾宝琴所在,李照一定要占得先机,至少要让曾宝琴知道想要救自己的人里面有李照这么个人。
  至于其他的,出去再说。说起任雪堂,林月明并不讨厌他,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只是两个人让他难以取舍。他对于曾宝琴的喜欢和愧疚,大家都明白,奈何已经娶妻,那份承诺拿出来的时候就显得很轻。林月明还打听到他的母亲还在世,那么任雪堂就翻不出什么浪来。
  任何事情,躲是躲不掉的,那么就让它换个角度去发展。
  原本的剧情就是在曾宝琴对自己的处境心灰意冷,放下了自己的小姐架子接受现状时,任雪堂救赎了她。那份旧情才得以复燃。
  若是让她知道,李照也在拼命奔走,是不是后面会顺利许多。
  世间钱债易还,最难还清的从来都是情债。何况现在的时间比原来的剧情提前了好几年,一切皆有可能。
  任府。
  一小厮来报:“大爷,门外有个人求见您,他自称是您的师兄。”
  任雪堂一喜,“快请他去我的书房。”
  李照一身粗布长衫和任雪堂身上穿的锦缎褂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读书人对于吃穿所求不多,是以李照从不觉得自己在任雪堂面前低矮半分,只是今天确是来为金钱折腰的,心中有些不自然。
  “恭喜师兄,本想这两日请师兄喝酒庆祝,没成想师兄先来了。无妨,我已吩咐人去置办酒菜,今日必要师兄不醉不归!”任雪堂边说边引李照坐下。
  “哪里哪里,师弟抬举了。”
  不一会儿,待下人将酒菜都摆好之时,二人已经聊开了。
  “师兄啊,听闻你高中,我真羡慕。”
  “师弟不急,我只是比你痴长几岁罢了,你比我聪慧,时候到了自然超越我。”
   任雪堂开怀:“听说织造大人打算向皇上辞官了,想来也是,孙大人年纪大了,该功成身退。”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怎么着也得熬到任期结束吧!”
  “这是自然”任雪堂眼睛在李照身上打了个转,忽然说:“师兄已有了功名,何不就留在苏州,在孙大人手下办事,将来接了织造的帽子?”  李照这些天还没有细想过这些,朝廷用人确实有些法门,自己穷酸,从未在这方面动过心思。
  任雪堂见李照心动,自己有心帮一帮这位师兄:“师兄若是愿意,我找孙大人聊一聊,我们经常与织造府有来往,织造主事谁做不是做,我看师兄更合适才是。”
  刚想要拒绝,已经被打断:“师兄你不用跟我见外,我们自幼在一处读书,不必生分。”
  说到这,任雪堂眼神暗了暗,想起曾经师兄打掩护,自己和宝琴一起泛舟游湖的日子,又想起仍旧没有音讯的宝琴,心下一痛。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似要交代后事一般,整日里派人看着自己和翠喜读书、缂织还有学习管理家事,根本抽不出身来去寻宝琴。
  夹了一块肉菜放到李照的碗里:“师兄近日可有宝琴的消息?”
  本是随口一问,没成想李照却回答了个“有”字。登时激动起来:“当真?师兄莫要骗我!”
  李照本就是个不善于兜圈子的人,心中惦记着事情,前面的闲聊都快应付不下去了,此时任雪堂主动提起,反倒是松了口气:“我没有骗你,今日找你,原也是为了这事。”
  “雪堂愿闻其详。”
  李照按照那位“先知”姑娘的吩咐,将曾宝琴的处境处所都告诉了任雪堂,复又提出了借钱的打算。
   任雪堂沉吟片刻,“要救宝琴,这钱何来说借。只是现下我母亲盯我盯得紧,我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等我凑足了银子,还得劳烦师兄帮我跑一趟。”
  这番话说的,瞬间反客为主了。眼见任雪堂话语中已经将宝琴划为自己所有,想要反驳却无从下手。那时师妹和任雪堂那么要好,自己不过一个躲在暗处追随她的影子罢了。
  李照心中带着怅惘,喝酒并未尽兴,临走时,任雪堂给了他一封信,称自己不便出门,让李照代为转交给曾宝琴。
  出了任府,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自己和任雪堂乃云泥之别,怎么有资格去争宝琴,更何况宝琴和任雪堂本就是有情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那熟悉的院墙之下,夜色已深,不知道先知姑娘还在不在。试探性的用暗号联络,那头竟然传来了动静。
  “李照?”声音压得极低。
  “姑娘,在下去见了任雪堂,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墙内有人喊了句“什么人!”
  那姑娘连忙丢给他一句:“明天白天以赎人的名义进来。”就没了后话。
  李照回到家躺倒在了床上才回味过来,先知姑娘的意思是明天让自己去见宝琴吗?见了该说些什么呢? 一夜睡得不安稳。
  林月明可就没觉睡了,被龟奴当场抓包,好话说了一箩筐,才遮掩过去。等一切完毕,天都快亮了。
  早上曾宝琴在小院里练琴,林月明猫在一遍打瞌睡。见她像鹌鹑一样一直点头,曾宝琴觉得好玩:“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去了?”
  林月如使劲摇摇自己的脑袋,又拍了拍脸,心道“还不是为了你男人”。
  前院传来一阵调笑声,隐约听见什么姑娘、银子的。林月如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不会是李照来了吧!? 这才几点!? 
  李照被妈妈身上的香粉熏得打了个喷嚏,后退了半步:“五千两银子李某过两天一定奉上,只求妈妈到时候能如愿放人。”
  妈妈原本见她寒酸不愿与这臭老九多做纠缠,直接报了价想让他死心。谁知他直言要立字据,调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旁边的小厮听说过李照,提醒道:“妈妈,此人刚中了二甲,以后怕是个贵人。”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曾宝琴是自己的摇钱树,若知如此,该再多要些。
  “烦请妈妈通融一二,让我见见宝琴姑娘。”
  林月明等他俩见面这一天等得头都要秃了。预想中二人抱头痛哭的场面并未发生,不由得感叹一句,古代人真的太拘束了。明明一个个眼中写满了情绪,硬是要装腔作势你一礼我一礼。若是可以,真恨不得上去按头。
  看剧的时候心疼李照的隐忍克制,现在亲眼见了就是恨铁不成钢。活该你单身!
  林月明趴在墙角偷听他们的对话。
  “师妹过得可还好?”(这问得什么话,行院能有你怀里舒服?)
  “我还好。”(好个屁)“恭喜师兄高中。”
  “师妹不必跟我客套”(这才像句人话)“我和师弟定会尽全力救你出来。”(好好的提别人干嘛)
  “雪堂?”(不要对那男的抱有期望了,看看你面前这位吧)
  ......
  林月明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无聊乏味至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聊到天黑都聊不到正事上。
  那边妈妈已经派人来催了,李照只好离开,他看像林月明求助,林月明翻了个白眼,终于被想起来了,说:“我送送先生。”
  走到僻静处,林月明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大哥,你会不会谈恋爱啊?”
  见李照疑惑,她换了个说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不能表露出来点吗?”
  李照的脸腾的红了,“你怎知...你怎可...”话都说不明白。
  “憨货”林月明拿出了妈妈经常用来数落人的两个字,和李照简直匹配。"都说了我是先知,当然什么都知道。你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我就帮你追曾宝琴。”
  李照却回答:“无妨的,只要师妹能恢复自由身,我怎么都行。”
  没救了。
  林月明也没有多做纠缠,眼下出去最重要,“你见到任雪堂了吗?怎么说的?”
  李照把和任雪堂说的话告诉了林月明,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师弟托我将这信交予师妹,适才我心绪激动差点忘了,劳烦先知姑娘转交。”说着,还面露羞涩。
  没有必要对情敌这么忠诚吧!
  “最近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我们在老地方传纸条,用石头压住,有机会我就会取来看。”
  林月明送走了李照,捏了捏手中的信件,想来除了表白任雪堂也不会写什么要紧的,找了个地方把那信销毁了。
  任雪堂啊任雪堂,实在对不起。
  李照和曾宝琴必须HE。  



(四)

  这段时间,李照每天都会去约定的地方查看,有时留下纸条告知事情的进展,有时摸到林月明留下的纸条,上面的内容越来越不堪入目,什么勇敢追爱、敞开怀抱、大胆表白之类的。君子当谨言慎行、进退有度,万万做不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李照的任令下来了,兴许是托了任雪堂的福,他果真做了织造府的主事,给他配了一个助手,二人一正一副,还是同科。

  任雪堂将五千两筹齐了。那一摞厚实的银票捏在了手里,才有了真实的感觉。任老夫人听说这件事,怕二人死灰复燃,把任雪堂关在了祠堂里,钱倒是默许下人送了出来。

  李照脚步如飞,赶到了行院。妈妈数完银票还验了真假,这才拿来了曾宝琴的乐籍文书。

  曾宝琴终于能堂堂正正走出行院的大门,门前台阶下站着一个人,太阳晒得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见曾宝琴出来,心中喜悦之情难以克制,嘴巴不由自主地咧开了,顺道叫了一声“师妹。”

  李照找了个小院子让曾宝琴容身,他俸禄有限,只能委屈自己的师妹住在如此拮据的地方。  曾宝琴能出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这处小院对她来说已是天堂。林月明自知无处可去,也就跟着曾宝琴一起,顺便撮合他们。

  天气转凉,李照早早送来了炭火,见曾宝琴不在,难免失望。

  林月明打着哈欠告诉他曾宝琴临摹了些书画拿去给字画坊的老板换些钱财。自顾自嘀咕了一句:“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穿点,城东门离这里又远,别得了风寒才好。”说完进屋,应该是去睡回笼觉了。

  李照见院子小桌上有件厚实的斗篷,应该是刚缝过的。拿起斗篷就走了。

  林月明在屋里狡黠一笑,满意了。

  快到晌午,曾宝琴回来,果然身上披了那件斗篷。

  她们一起生火做饭,多做一份给李照和柳元明送去。柳元明就是李照的同科,二人一同打理织造府的事务,织造府对接治下织户桑农,事情繁杂,他们一忙起来就脚不沾地。

  林月明知道许多新鲜的菜式花样,抓住了美食荒漠中的人们。衙门里一听曾姑娘派人送的饭,各个垂涎,林月明的大名就在织造府里传了开来。

  时至中秋,织造府休沐。李照来找曾宝琴下棋,那柳元明也跟了来,说自己亲人远在外地,不如大家一起过中秋。

  于是,小院子里四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吃果子赏月亮。

  曾宝琴举起一杯酒敬李照:“多谢师哥照拂,宝琴今天才真正觉出自己活过来了。”

  李照一饮而尽:“我是老师的门生,自当尽我所能照看好你。”

  林月明插了一句:“以身相许吧!”

  李照尴尬咳嗽一声,神色不自然。曾宝琴看着二人,忽然觉出些什么来。

  只有柳元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啊对对对,以身相许!”

  四个人,四种理解。

  林月明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脑袋有些昏沉。如此花好月圆的时刻,最适合谈情说爱,他拉走了啃苹果正香的柳元明。临走前冲李照眨了眨眼,李照会意。

  李照提议和师妹对诗,曾宝琴是才女,如此情景,更添诗意。二人从对诗到品诗又到作诗,有了才子佳人那味。

  李照看着曾宝琴月色映衬下的脸,心中如春水化开一般,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如此好的女子,必得良人相配。这良人,会是任雪堂吗?林月明仗着自己先知的身份,没少以任雪堂是天煞孤星为由给李照洗脑,李照想,任雪堂不是良人的话,那么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师兄?”曾宝琴见李照发呆,唤他一声。  李照回过神来,找了个借口:“我在想,千古以来人们都以月的盈亏来自比生活的苦乐,人尚且有亲人爱人相伴,那这月亮呢?”

  “月亮自有天上繁星相伴。”

  “可是繁星光芒暗淡,怎可与月比肩,唯一与之能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太阳了。”

  “太阳光满自是万丈,却无法伴随月亮左右,月亮仍是孤寂的。唯有繁星萤烛之光,年年岁岁伴着月亮,星月相衬,才使得夜空浩渺美丽。”

  李照听到曾宝琴这么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没来得及抓住,只答道:“师妹说的是。”

  借口出来透气,又不知道去哪,于是上了房。房檐上看月亮别有一番乐趣,凉凉的秋风吹在脸上扑灭了酒精的燥热。

  中秋啊,林月明想家了。

  此时此刻,果然是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应景,说院中那两人可以,说自己对遥远的未来的想念也可以。

  柳元明见惯了这丫头平日里我行我素的样子,此时反倒有些不习惯,“听说你是逃难来苏州的?”

  林月明回答:“算是吧,我的来处很特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也不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 

   "你叫林月明,我叫柳元明,我们名字中都占个明,也算是缘分,正巧我的家人也不在苏州,你认我当大哥吧,怎么样,阿月?"

  见林月明没反应,以为她感动。这女子性子与一般女子截然相反,反倒让人欣赏,有自己这个大哥罩着便不会被欺负,“来阿月,叫大哥。” 

   李照和曾宝琴同时听到自己头顶的房檐上响起一声闷响,随即传来女子一句颇为豪放的“我是你大哥!”  

      夜里,李照将要入睡,电光火石间,那缕思绪又出现了,他回味起和曾宝琴的对话。自己之所以会发出那样的感慨,其实是自比。曾宝琴就是那月亮,高贵明亮,自己是那星星,远远望着月亮自惭形秽

  可是宝琴说星月相称,才使得夜空美丽。  从前自己没有高官厚禄,绝不敢肖想不该想的人。现今即使官位不高俸禄微薄,却一步一步在往上爬,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富足,为什么就不能跟任雪堂一教高下呢?

  想通了这层,李照有些兴奋。

  爱一个人本来就希望她能过得好,如果自己有能力给她幸福,争取一番又何妨。

  当李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林月明时,林月明快哭出来了。

  他终于开窍了。

  林月明当然知道李照的心思,于是开始掏心掏肺:“感情从来没有配得上配不上这一说,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你是不愿意把她让给别人的。我问你,如果任雪堂出现在你面前扬言要带宝琴走的话,你怎么做?”

  “师妹和师弟两情相悦,他们在一处挺好,只要师妹愿意,我必不阻拦。”

  感情这人开窍开了半边,林月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她不愿意怎么办?”

  “师妹若是不愿,我定护她周全,不让雪堂为难她。”

  “这不就得了,我们就赌你师妹的不愿意。”  李照道:“她怎么会不愿意。”

  “你想想任雪堂被家中掣肘到现在都没法来见她,而你一个大活人天天在她面前晃悠,谁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多?即使宝琴心中有任雪堂,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经历了牢狱、行院,吃遍了苦头,心境早就不复从前,你有什么怕的。”为了让这俩人在一起,林月明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当一个女子身处黑暗时,那么为她带来光的人一定会让她记一辈子。林月明的出现改变了剧情的走向,李照才是明面上救了曾宝琴的人。  这便是最大的一个转折点。

  李照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尝试抓住自己的幸福。他照着林月明教给自己的方法渐渐开始行动。

  林月明说追一个女生要做到五点。

  第一点:英雄救美。

  李照已经把曾宝琴从行院里救了出来,他疑惑还要怎么救。林月明便在曾宝琴走路不注意的时候往她脚下扔几颗石子。崴脚站不稳的曾宝琴自然就落在了李照的怀里。

  第二点:嘘寒问暖。

  这一点李照倒是无师自通,林月明很满意。

  第三点:陪伴。

  李照陪曾宝琴下棋,陪她去给买家送画。某天,林月明借口有事彻夜未归,临走前搜罗走了屋里所有的蜡烛。李照赶来守在曾宝琴的屋外坐了一夜,说过一句:“师妹别怕。”

  林月明在房顶上冻了一宿,被不知道为什么也会出现在房顶的好心“大哥”发现,捡走了。

  第四点:独一无二。

  林月明说,让一个姑娘知道你心中有她,不一定非要用言语表达,细节处就可以看得出来,要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自己的独特。

  于是,李照帮衙门跑腿,会给曾宝琴带一份糕点;和桑农们干活时,瞧见地里的野花开得艳丽,他摘下一束回来放在曾宝琴房里的花瓶中;见街上大娘卖绒花,他选一支送给曾宝琴。

  第五点:欲擒故纵。

  这一点要注意把握度。林月如吸溜着鼻涕,给李照传授经验:“有时要适当消失一段时间,她猛然间会不习惯,心中自然会想起你的好来。时间差不多了你再出现,对她如初,长此以往,宝琴心中必然放不下你。”




(五)


  任母寿数已尽,拉着任雪堂连说了好几遍“守好任家”之后撒手人寰了。
  同年,任雪堂中了举人。
  一摊子事情解决完后,他终于腾出手来见曾宝琴。
  曾宝琴知道自己的赎身银子来自任家,自然对任雪堂充满感激。抽出被任雪堂握着的双手,端起茶杯:“雪堂尝尝这茶。”
  任雪堂尝了一口,酸甜可口。
  “这是阿月教我做的,叫蜂蜜柚子茶。”说着看向院子里打瞌睡的林月明。
  昨天柳元明那厮带着林月明去荷塘里挖藕,累了一天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任雪堂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随口夸赞了几句就作罢,“我着人在山塘街那弄了一处院子,亭台水榭,都是你喜欢的风格,改日搬过去。”
  曾宝琴不知道怎么了,此时脑海里浮现了李照的身影。她记起刚来这里,屋顶漏水,李照找来梯子和工具,自己上去修补。是了,如今院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是李照一点一点填补起来的。  “不了,这里我住着很安心。”
  日头西斜,任雪堂走了。
  任雪堂一走,林月明再不佯装睡觉,明明精神的很。
  曾宝琴对林月明说:“阿月,我一直盼着雪堂来。今天他终于来了,当他红着眼睛温柔地叫我时,我竟没有一丝触动了。”
  林月明心道这是什么好消息啊!面上不露声色,安慰道:“可能是你等得太久了,他来得太迟了。”
  “年少时我们不顾礼法,差点私奔,一心想和他在一起。今天他与我说话,才发觉,我没有想过和他的以后。”
  "人都是会变的,路也是向前走的。往事不可追,或许回忆保存下来的才是最美好的。故人不复往昔,何不回头看看身边人?"
  “身边人吗?”
  “阿月!”
  柳元明人还没到,先嚎了一嗓子。昨天挖了很多藕,林月明信誓旦旦要给大家做一顿藕宴。李照和柳元明一道进来。
  林月明分明看见曾宝琴见到李照时眼睛一亮。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不禁发出了姨母笑。
  趁林月明做菜的功夫,柳元明凑到跟前问:“刚才笑什么呢?”
  “我养的猪会拱白菜了,白菜也长大了。”
  “你什么时候养猪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月明留下了一个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君子远庖厨,让一让,别挡我路。”
  藕宴果然是藕宴。
  桂花糯米藕、清炒脆藕、莲藕排骨汤、鸡丝藕片、藕丁粥、麻辣卤藕......
  满桌子的藕不重样,味道也各有特色。
  “我们阿月就是厉害,谁以后娶到就是赚到了。”柳元明这个大嘴巴开始胡说。
  “总之你娶不到就是了。”
  柳元明追问:“为何?”
  “因为我是你大哥!”
  噗嗤,曾宝琴和李照笑开来。这两人如今越来越有默契了。
  林月明看着自己的成果们也是傻笑。
  曾宝琴却渐渐落下了笑容。阿月分明是看着师兄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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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快到了。
  柳元明收拾妥当行囊回家乡过节。临走前,塞给了林月明一包灶糖,“不用想念大哥,大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林月明受不了这人,“要滚快滚。”
  柳元明揉了一把林月明的丸子头,潇洒离去。
  任雪堂遣人送来了许多东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刚开始他还经常过来,曾宝琴却待他越来越生分。
  有一日,他问曾宝琴:“宝琴,你可愿跟我回任家?”
  曾宝琴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我原本与你许下誓言,后来却另娶他人。娶翠喜虽非我本愿,到底还是负了你,你要怪我也是应该的。”
  见任雪堂伤心,曾宝琴终于开口:“我们命中该有此劫。木已成舟,你就和姐姐好好过日子吧,她是个好女人,不要辜负她也不必担心我。”
  我心中有了一个人......她没有将这话告诉任雪堂,甚至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自此,任雪堂再没有来过,只经常差人送来一些东西。
  李照原本担心他们旧情复燃,后来任雪堂渐渐不来了也就放下了心。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就算不能更进一步,他也乐得等待。
  林月明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等等等,就知道等,夜长梦多的道理不知道啊!她鼓动李照找个日子跟曾宝琴表白。没有一个女生不喜欢浪漫神情的告白,现代社会就这样,那么古代应该更是。
  大年初三,向来暖和的苏州竟然飘起了雪花。
  林月明告诉李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天公作美要成全良缘,不要辜负了。
  “你说我能如愿吗?”
  “一定能。”林月明回答。
  “当真?”
  “我可是先知,我说能就一定能。”
  李照现在对林月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听了她的话,心下一定。
  林月明很识趣的在该消失的时候又消失了。
  李照和曾宝琴都没有亲人了,过年除了去上司同僚家拜年,再也不需要走亲访友。他们素日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下棋,林月明对此狠狠吐槽过。
  当事人却怡然自乐。
  “师妹,我又输了。”
  “师兄一直让着我罢了,咱们再来一盘,这会你不许让我,我们见真章。”说完就去摘黑子。
  李照抓住曾宝琴握着棋子的手,曾宝琴一抖,黑色的棋子又回到了棋盘上,一部分棋子叮铃咣啷的洒在了地上。
  “和师妹下棋,我一辈子都不会赢。”李照的眼珠很黑,此时更是黑得夺目,要把曾宝琴吸进去。
  “曾家陷入危机,我曾试图去找过你,那时听闻你正在大狱,我心疼得都要撕裂了,我忍着这份心疼,闭门读书,我知道只有这样才有办法救你。我科考完,在行院找到了你,我知道你要强的性子,行院比牢狱只会更让你痛苦。可是我人微言轻,只要能救你,我去四处求人未尝不可。我本想着远远看着你就好,可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李照一股脑说出来这许多话。
  曾宝琴没想到李照会突然向自己表明心意,在她看来,李照分明和林月明关系更亲密些,林月明也是无比重视关于师兄的任何事。
  “宝琴,你可愿看看我?”
  六神无主,那层隐晦的膜被捅破,一个人的心意就这么大剌剌地晾在天地之间。可那双随时追随着师兄的眼睛,她几乎日日看见,那姑娘平日里说话十句有八句都是与“李照”这个名字有关。
      自己堕入风尘,许是没有资格再提情爱的。
  “宝琴待师兄...并无男女之情。”曾宝琴已经不是年少时勇敢无畏的曾宝琴,现在,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愿再为了任何事心力交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乌龟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产生生理性的应激反应,把自己缩进了一层厚厚的壳。
  林月明瞧见一个大叔在卖糖葫芦,上去买了两串。一串给宝琴,另一串自己吃。嘬着糖葫芦的她完全没意识到天大的误会横在了他们之间。
  远远看见李照,他此时不应该和宝琴在一起么,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
  李照没看见林月明,自顾自走着。待林月明拍他,才看到人。
  “不是让你去跟宝琴表白,你不会是怂了跑路了吧?”依李照的尿性,他很有可能这么做。
  李照却摇摇头,苦笑:“师妹说,她待我并没有男女之情。”
  “怎么可能?!”林月明下意识反驳,这段日子她教李照做了那么多,分明也感觉到曾宝琴对李照有意思来着。
  “是我所求太多了。”李照自嘲,“你说你是先知,原来也有失手的时候。”
  说完也不等林月明说什么,自己先走了,他需要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来消化这份失落。
  看着李照身影慢慢消失,林月明不敢相信,花了这么大功夫做红娘,居然还不能成功。
  她回到院子,见曾宝琴一个人发呆。
  “喏”把糖葫芦递给曾宝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比较管用。”
  林月明没有直接了当问曾宝琴为什么拒绝李照。她既不想露馅,又觉得感情的事情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好,自己的推波助澜只是表象,若是强行凑在一起,就违背了初心。
  即使她当时看剧的时候有多想让他们在一起,现在付出了多少努力让他们在一起,前提是双方都愿意。 
 吃完了糖葫芦,曾宝琴进屋抚起了琴。





(六)


  林月明一直试图找出问题的根源所在,问了李照,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越发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好家伙,眼看着自己就要功成身退,临门一脚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bug。这就好比一碗心心念念的红烧肉终于摆在了你的面前,你闻着它的味道都能想象到肥美多汁的口感,却被人告知没有筷子,而你自己的手上还沾满了泥巴。看得见,吃不着。
  孙大人的小女儿趁着年节要出嫁,本来这件事和曾宝琴林月明八竿子打不着。
  哪知孙大人经常听织造府的差役们夸赞曾宝琴的住处有位林姑娘,做菜的手艺无人可比。他疼爱幼女,为了让女儿嫁的风光,就指了林月明给织造府的差役做席面,虽说婆家那边才宴请婚礼上的客人,那娘家这边请同僚吃吃酒 也是好的,还彰显娘家靠山。
  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林月明盯着这些犯难。平时捣鼓些小吃自然不在话下,这回直接做总厨也太看得起她。孙大人答应事成之后给她五两银子做谢礼,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答应了。
  孙府的后厨伙计都供林月明使唤,洗菜切菜这类杂事不需要操心,真正做起来反而觉得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孙府小姐出嫁的时候,大家都跑去看热闹,只见新娘子全身婚服华美,用盖头遮住了头脸,依稀通过轮廓能看的出来新娘子定是戴了一副很大的头面。
  接着就是鞭炮齐鸣,喜乐作响,新郎官接了新娘子入花轿,跟着吹吹打打的队伍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孙夫人一时心中不舍,望着空荡荡的巷子落下了泪珠。
  曾宝琴说:“嫁了人,就开始了另一番天地。”  李照身为衙门主事,自然得和孙大人一同招待同僚吃酒。林月明就做了一回小小的贪犯,弄了好些酒菜回去和曾宝琴一起吃,不吃白不吃。
  自从李照表白失败后的这段日子,两位姑娘算是头一回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突然,林月明从饭碗中抬起头来:“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找一处归宿?这处院子不能住一辈子吧?”
  “像我这种行院出身的人,名声早就坏透了,哪家人能看上我?”
  “人人长着一张嘴,每张嘴里能说出一万句诋毁的话,何必计较在意。你要看看身边,那么多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大家都希望你好。”
  “身处这个世道,做人何其艰难。我在牢狱里吃过老鼠都不愿吃的饭食,挨过浸了盐水的鞭子,我娘也差点置我于死地,那时的我才知道,活下去已是难如登天。以前我心高气傲,非要嫁与我爱的男子,认为只要我足够坚持,定会有个好结果。后来进入行院,我才真真见识到人心的险恶,人人脸上堆满笑容,人人都在曲意逢迎,人人又都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月明安慰:“不能因为曾经身处黑暗就永远排斥光明啊,那些都过去了,看看你现在,多好。”
  “我自知如今这般日子太好了,便不再奢求更多。”
  “幸福哪里还能有多的啊,你忍心让李照那么眼巴巴地望着?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他喜欢你。”林月明终于忍不住了,提起了李照
。  曾宝琴听到李照的名字,心下一阵黯然,“师兄么?”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君子当洁身自好,师兄如今前途一片光明,与我往来已是不该,再不可因为我坏了自己的清白。”
  啊啊啊啊啊,坚决不可以!曾宝琴你清醒一点!
       林月明按下内心奔腾的咆哮,“那个,我是说如果啊,李照就喜欢你,没有你就会精神失常非常不幸,甚至将来有一天还会走上邪路。那你愿意与他在一起吗?”不见曾宝琴答话,林月如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能拯救他!”
  “师兄一向恪守读书人的风骨,定然不会作恶。”
  “你就这么相信他啊!”他可是个妥妥的大反派,虽然没有黑化的他确实是个傻白甜。
  “若是有一位聪敏温良的妻子与他携手,师兄也算得上圆满。我浑身沾满泥泞,总是配不上他的。”曾宝琴看着林月如,“若说与师兄相伴,你比我适合。”
  ...... 
 林月明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啥?!”她抬手摸摸曾宝琴的额头,体温正常,“你怕不是吃错药了!” 
 “阿月不必瞒我了,从你的一言一行,我看的出来你思慕师兄。”
  林月明语重心长:“宝琴呐,你这双眼睛咱不要了,捐了吧。”自己都快按头磕了,还搞出这档子事。老天爷见了,都要为林月明喊一声冤。
  "你虽然行事没什么规矩,却心思剔透。仕途浮沉,若师兄当真有一天误入歧途,你定能拉他一把。"
  “啊!那是你男人,要拉你去拉!”
  曾宝琴听林月明说话如此粗鲁,连忙制止“不要浑说。”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额....”林月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这层误会,“我不喜欢李照,你非要觉得我喜欢什么人的话,你就当我喜欢了柳元明吧!”
  连哄带骗,暂且让柳元明当了靶子,什么话肉麻说什么,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终于让曾宝琴相信了她的话。
  哐当!
  二人齐齐回头,看见了门口呆住的柳元明,年假还没结束,他早早回来了。
  柳元明一时尴尬,“我只是路过!”跑了。  完蛋。
  曾宝琴的事还没了结,又来一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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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差役来报,林姑娘来了。
  李照放下手中笔墨,请人进来。
  林月明自那日与曾宝琴谈心后,总算是明白了她的顾虑。电视剧中讲的多数是后来的曾宝琴,她经历苦难的心路历程只是寥寥带过,更何况现在的她并不是原本剧情中经历了多年风月浸淫以后被任雪堂救出人,心智尚且没有那般沉稳。
  曾宝琴对李照有了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那么和原来剧情中的曾宝琴,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林月明决定来找李照说明情况,两个人总得有一个脑子清醒的。
  当然,被曾宝琴误会自己喜欢李照那事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重点放在了曾宝琴的自卑不安之上。马克思都说过,事务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也有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那么为了避免多余的矛盾,那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
  李照听到自己并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时,挤在眉间多日的阴霾总算是散了个干净。同时又为曾宝琴现在想爱不敢爱的怯懦心疼。
  “师妹糊涂。”内里如同煮粥,煎熬多时,也只能吐露出这么四个字。
  林月明也明白,曾宝琴从来都是骄傲高贵的,如今这般妄自菲薄,只怕是那场泼天祸事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她劝李照:“这件事源头在她心里,外人怎么劝都不如她自己想开。你最好做好准备,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
  “无妨,此生李某心里只有师妹,她害怕,我就陪着,她不肯,我就等着。”
  “孺子可教也。”林月明感叹李照被自己调教得不赖,心中登时升出一种自豪。
  好像老母亲看到自己的崽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那般开心是怎么回事!

  “李兄,我这有份公文要同你商量.....一下”柳元明待得看清李照跟前站着的人时,掉头就跑,“也...也不是很急,我一会再来。”
    为了让自己的女鹅和鹅子在一起,情急之下说了谎,还正好让这冤大头听见,林月明脑壳子疼,头发怕是又要掉一把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出去追人,总得解释清楚不是。
  终于追到了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就来一个人说孙大人叫他。柳元明如蒙大赦般逃了。
  春节假长,本可以在家多待几天,奈何心中有所惦念就提前回来了。哪知柳元明提着土特产前去找人时,就在门口听到了那番话。
  他心中确实对林月明有些心思,这世间女子都一个样,端庄、娴淑、典雅,而林月如不一样,她好吃、懒散、粗鲁。大概是看惯了按照规矩长的人,这种我行我素的姑娘就更有吸引力了。
  以前他同李照闲话时说起过林月明,并且把自己心底的事透露了一些。李照说:“林姑娘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只是他并不知道李照所说的“特别”是因为她可以预言将来的一些事,只当是同意自己的想法。
  听得林月明的话,世间怎会有人把爱恋这么露骨地说出来,何况是一位姑娘。这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天他一直思考怎么应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前,他不敢见林月明。
  天色将暗,柳元明忙完了一大堆事,伸着拦腰从府衙出来,却看见林月明正等着自己。
  “我有事跟你说。”林月明深感自己犯下的罪孽,那么恶心人的话被正主听见,堪比社死。总算堵着了人,必须要解释清楚。
  两个人来到桥边吃了碗小馄饨,然后站在桥上吹风。
  “对不起。”
  做了一路心理建设的柳元明乍听这句话,有些怔愣。
  林月明继续说“那天你听到的那番话是我顺口胡诌的,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抱歉。”
  “啊?”柳元明想了很多,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说。
  “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那天是想要解开宝琴的心结,她以为我喜欢李照。”
  柳元明满脑子都是“胡诌的”,此时只能接着林月明的话,“那你喜欢李兄么?”
  “哎呀,我当然不喜欢啊!”对上柳元明怀疑的眼神,“就是因为只说一句不喜欢她不信,我才撒了谎。”
  “那你怎么对李兄的事情如此上心?”
  “连你也看出来了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林月明摸摸自己的脸,“原来并不是宝琴多想,是我做的太过了。”
  柳元明问:“我见你时时刻刻在为李兄考量,万事以他为重,只是为了撮合他和曾姑娘?”
  可不是嘛?她被剧中李照对曾宝琴做的一切感动得稀里哗啦,坏人身陷囹圄,自始至终为的都是那一人,曾宝琴在面对男主对自己和女主的取舍痛苦不堪时,却不知有个人一直坚定地选择自己。
  后来她知晓一切,为时已晚。
  柳元明便听到林月明对他说:“当你见过一个人曾经毫无指望地爱过另 一个人的样子,你就会想要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七)


  万家灯火点起,月光洒在水面上,发出萤萤的光。
  林月明自桥上望着水面,将一切都告诉了柳元明,从她看到的故事,到自己的来历,再到自己为此做出的一切。
  柳元明听着,心渐渐下沉。
  “我始终想不明白我是怎么来的,后来又觉得,或许是我执念太深,才有了这么一出,我不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能一直存在。”
  “如你所说,既然来了,那么一直待下去不好吗?”
  林月明摇摇头,“尽管你们是有血有肉有温度有触感的真实,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只是虚拟。我终究要消失的,从哪来回哪去。”
  对于生长在现代的林月明来说,她可以因为一段故事或者某个人物而感动,从小接受的知识和价值体系却不允许自己与一个遥远的时代共情,她是无法和这个时代融合的,自然不会与这里的人产生情爱。
  柳元明调整了下自己麻木的站姿,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太难以置信,原来自己生存的世界在别人眼中只是臆想创造出来的,自己不过是旁观者看来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偶罢了。
  “今天我所说的一切,希望能帮我保密。我不想来日被人当作妖怪烧死。”
  “我明白。李兄和曾姑娘也不知道吗?”
  “当然,他们如果知道了,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反正现在的一切已经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了,那么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有情人终成眷属需要有情人自己来成全,外力只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这场乌龙解释清楚了,柳元明无比庆幸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她不知道自是好的,若是知晓了两个人恐怕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朝一日,阿月要走,那也不是凭一己之力能拦下的,况且,他哪有资格拦。
  “我为我那天的口不择言再次向你道歉。”
  "那行,给大哥送一旬的早点,大哥就原谅你!"柳元明收起涩然的情绪,回到了以往的样子。
  林月明踢他一脚,“我是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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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宝琴咳疾犯了,一日一日地咳。
  林月明想,这个时候要是有些抗生素就好了。她给曾宝琴找枇杷,做冰糖雪梨羹,希望能缓解一二。奈何效果甚微。
  请来郎中诊治,只说这是从小的顽疾,只能缓解。
  林月明不会煎药,李照便每天煎好派人送来。一帖又一帖汤药下肚,咳嗽总算是有所好转。
  只是接连三天,送药的再没来。
  曾宝琴心中不安,去衙门寻李照,值守的人只说李大人不在。
  后来还是林月明掐着柳元明的胳膊才逼问出了原委。
  原来李照在调研桑织回来的路上,被一些暴民围住声讨,一时不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腰部受伤,暂时无法下地行走,只能卧床养伤。
  曾宝琴得知这一消息,转头就往李照的住处走。
  马车跑得飞快,里面的小姐却还是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推门进去,见李照捧着一本书在看。
  李照听见动静,抬头发现师妹竟站在自己面前,连忙想要下床。
  “师兄别动。”看着李照脸色苍白,说话间已是带上了颤声。忙扑坐到床边,见李照穿着中衣,看不到伤处。
  李照感受到一阵寒气,那是宝琴从外面带进来的。“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师兄伤得如此重,我不来,师兄待瞒我到何时?”喉头发哽,后面几个字已经听不出声音了。
    看宝琴要哭,李照忙安慰:“我不碍事,躺几天就好了,师妹不必挂怀。”
  “不成,我不放心。”曾宝琴心有余悸,“这些时日我来照顾师兄,哪日师兄好了我再走。”
  “师妹”
  “师兄莫要推辞,此时你说什么我都是不肯的。”曾宝琴态度坚决。

  一连好些天,曾宝琴都在李照家偏房住着,以便随时照看。
  下起了蒙蒙细雨,江南的雨,下起来缠缠绵绵没有尽头。
  林月明来看李照,见床上那人面色红润,精神头极好,除了行动不便,和寻常人看不出区别。
      “哟,躺着呢?”
  “劳林姑娘记挂,我已经好多了,再过几日,就能下地走路了。”
  “别介啊,好不容易佳人在侧二人世界,好那么快干嘛?”
  李照马上明白了林月明的言外之意,“不必,师妹照顾我操劳多日,我不忍看她如此辛劳,还是快快好起来罢了。”
  “ 算着时间,升官的日子就快到了,宝琴这抓点紧,凑个好事成双,让我喝杯喜酒。”怕李照又打退堂鼓,林越明补充道:“你这一回可把她吓得不清,抓住机会装装可怜,早打消她的顾虑,她就能早点做你老婆。”
  曾宝琴抱着琴进来,刚才师兄说想要听琴,便去取了琴来。
  见林月明在,笑着喊了声“阿月”。
  “我还想起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林月明决定不当电灯泡,她要去听墙角。
  焚了香,净了手。
  纤纤素手撩拨琴弦,弦音又撩拨到了李照的心上,师妹的风姿,当真是看不够。
  一曲罢,李照不由念道:“曲入心,词入骨,雨蝶诉尽痴情苦。”
  那边曾宝琴原本要继续抚下一曲,听到这句话,手底下一抖,一声琴鸣响起。
  “师妹”李照掀起被褥,竟是要挣扎着下床,没有腰部力量的支撑,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曾宝琴想要去扶他,又不敢了。
  一间屋子,几步的距离,李照扶着周围的陈设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细密的汗珠不断地渗出,身体巨大的痛楚和能量消耗让他喘起了粗气。
  终于挪到了曾宝琴抚琴的几案前,一只手扶住桌角给自己做支撑,另一只手抚上了曾宝琴了脸。
  曾宝琴一动不敢动。
  “师妹啊。”一声叹息,两个人都难过。
  半晌,曾宝琴终于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世间优秀的女子万千,师兄何苦执着。”
  “纵使有人倾国之姿,倾城之貌,也比不上师妹,你怎么不明白呢。李照,只为曾宝琴。”
  一行清泪滑落,李照用指腹接住了,轻轻拭去,“从始至终,你都是我的心上人,不会因为你的经历和变化而改变,你自轻自贱,只会让我更心痛。”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名声,不会因为娶什么人而被抬高或者捧低,你是我一直仰望的人呐,若连所爱之人都护不住,我如何立身天地。我只问你一句,师妹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被这人逼地无路可退,那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终于,曾宝琴任命一般闭上双眼,“有,宝琴心中有师兄。”
  终于得到了答案,李照力竭,软软地要倒下去,曾宝琴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人,自己做了李照的支撑。
  李照伏在曾宝琴的肩上,“师妹,我好开心。”
  呼出的气息打热了曾宝琴的耳廓,“若你心中始终有芥蒂怕人说三道四,那我就辞了官,和你去别处过日子。”
  “师兄莫要胡说,我不应那些人就是。”
    屋外趴着的林月明老泪纵横,喜极而泣,终于啊终于,屋里的人哭得都没她狠。
  柳元明一回头,看着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压低声音“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他原本也是来看李照的,哪知被门口的林月明拦住,两个人就这么在雨里听起了墙脚。
  从来没哄过姑娘,此刻见人哭成这样,伸出自己的衣袖,“擦擦吧。”
  林月明也不客气,鼻涕眼泪都擦了一通,“我圆满了啊哈哈。”
  就在她笑声要放肆起来的时候,柳元明连忙拉着她跑远了。
  果然,李照伤病好了没多久,孙大人任期就到了,李照和柳元明的任令也下来了,由他来接替苏州织造。柳元明提前上书不再留任苏州,于是调他做黔州知府,择日赴任。

  李照与曾宝琴成亲当日,数十艘红船罗列。李照站在船头向不断来往贺喜的人拱手致谢。
  新妇被红色锦缎鲜花簇拥着上了花船,船队在苏州成河之上整整游行了三周。
      人人都道新任织造大人的夫人好福气。
  红烛高照,合卺酒香味醇厚。
  李照掀起曾宝琴头上的喜帕,喜帕下的人笑靥如花,娇怯地喊了声“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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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明功成身退,一个人躺在房檐上喝李照和曾宝琴的喜酒,她似乎总爱上房看月亮。
  柳元明坐到她身侧,“明日我就要去赴任了。”  “怎么不留在苏州,反而去那么远的地方?” 
 柳元明答:“想去别处历练。”这都是借口,只是知道自己所求无望,想要远离平复心境,免得伤情伤心罢了。
  “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生活美满。”
  “好,承你吉言。”
  林月明喝一口酒,“执念成真,想来我也得走了。”
  “回你的世界吗?”
  “不知道,我想去其他地方游历一番看一看,没准哪天就回去了呢。对了,我如果到了你的地界儿,记得好吃好喝招待啊,大哥。”
  揉了一把林月明头上的啾啾,“那是自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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